第九十三章 禁令
韵妃从青鸾宫里回长明宫时，除了随身携带文书，还有一位赵姑姑随侍在她的左右。
无他，只是于贵妃不放心韵妃。
毕竟逼急了的兔子也是会咬人的，于贵妃也不能确认这韵妃会不会留了什么后手，而文书一旦交出去，可就是一道风险。
思来想去，于贵妃便直接派出了自己的心腹赵姑姑，陪侍在韵妃的身旁，对外只说韵妃规矩学的不行，故请了宫里头的老嬷嬷来教教韵妃。
韵妃不敢推辞，也只能任由于贵妃光明正大地往自己的身边塞人。
而于贵妃在交代赵姑姑在仿写期间要盯紧韵妃的同时，还塞给了赵姑姑一把锋利的匕首。
她目光寒凉，低声说道：“赵姑姑，如果有别的宫人发现了此事，你知道该怎么做……”
一把匕首，该怎么做已经是昭然若揭。
赵姑姑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，随后小心地将匕首塞进了自己的怀里，便跟着韵妃回到了长明宫里。
……
此后几天，韵妃直接关闭了宫门，谁也不见。
就连萧落权来了，她也都称病不见。
与此同时，韵妃明令禁止，让所有的宫人都不准靠近长明宫的内殿。
宫人们照做的同时，也注意到了长明宫的内殿里开始整宿整宿地亮着烛灯。
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发了什么疯，长明宫里顿时传起了一阵流言蜚语。
一天晚上，两个在长明宫内殿之外进行洒扫工作的小宫女，在打扫之余看见了内殿的灯火通明，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。
“哎，你说，韵妃娘娘这在内殿里头到底做什么啊？我在这儿打扫都好几天了，韵妃娘娘也好几天晚上都待在内殿里了！做的事情神神秘秘的，谁也不知道！”
“以前韵妃娘娘可不是这样的，什么事情都和下人们商量着来，结果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，连下个命令都严肃了那么多……简直就和换了一个人一样！唉，真想韵妃娘娘变成以前那个样子啊……”
“这谁不想呢？我看啊，指不定就是韵妃娘娘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影响了她，才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！也不知道那内殿里有什么事情好做的，连看都不让人看一眼！”
“你啊，可别想了，韵妃娘娘连内殿都不让人进去打扫了，咱们能在这内殿外头看到殿里头点了火都不容易，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内殿里有什么东西啊！”
“这倒也不是不能去想啊！”
忽然之间，一个小宫女的神色变得兴奋了起来。
她一把抓住了另一个小宫女的双手，双眼亮晶晶地说道：“既然咱们都好奇，不然就去看看韵妃娘娘在做什么吧，怎么样，你要不要一起？”
“看看韵妃娘娘在做什么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被抓住手的小宫女瑟缩了一下，“韵妃娘娘还待在内殿里呢，你不会想进内殿吧？就算咱们娘娘脾气好，你这样贸然进去也一定会打扰了她，到时候你可别连这洒扫的活计都给丢掉！”
“哎哟，你在想什么呢！这我们哪有资格直接进内殿啊！”先提出提议的小宫女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。
她点了一下另一个宫女的额头，指了指内殿大门，附在另一个小宫女的耳边，神神秘秘地说道：
“你看，那内殿大门的门纸那么薄，只要一捅就开了！我们呀，也不用进内殿，就站在这门口，捅破门纸往里面看看不就行了？多简单的事啊！”
“你这是在说什么呢？这可不成！”听提议的小宫女吓得连连摆手，“随意偷窥主子，这要是让韵妃娘娘知道了，咱们免不了要吃一顿罚！咱们好好地打扫打扫，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就行了，别给自己找麻烦了！”
那最开始说话的小宫女却不依，硬是把对方手里的洒扫工具都给夺了下来。
“哎呀，你在怕什么呢！韵妃娘娘怎么可能会发现嘛，她就在内殿里做自个的事儿，我们也就是借个光看看里头的场景 你还怕这怕那的，真是扫兴！”
“我不……”另一个小宫女似乎还想辩驳些什么。
没成想那先说话的小宫女直接把她的手腕一拉，拽着她就往内殿大门处跑去，“别说那么多了，你跟我走就是了！就算要受什么处罚，到时候我跟别人说都是我的主意不就行了嘛！”
那宫女被拉得踉踉跄跄，迫于无奈，也只能跟在她的身后。
在接近内殿大门时，两个小宫女都放慢了脚步，蹑手蹑脚地靠近了木门。
心里好奇心最重的小宫女兴奋地搓了搓手，率先舐湿了手指头，小心翼翼地捅破了大门上的门纸。
她踮起脚尖，接着门棂间的缝隙，眯着眼睛往破了的门纸里头看。
只见一阵影影绰绰的烛火中，韵妃正背对着内殿大门，不知在做些什么。
她的右手拿了一根毛笔，正往一张薄纸上写着什么，但是写得十分慢，一横一捺硬是写不流畅，而且她的眼神还不住地在往什么地方瞟。
一见韵妃这番做态，倒是让偷窥的小宫女大为好奇。
小宫女目不转睛地盯着破碎的门纸里头显露的场景，一边还不忘拉上同伴。
“哎，你也来看看，韵妃娘娘这是在做什么啊？她看起来怎么不像是在写东西，反而是在抄书啊？这要是就抄个东西，也不至于弄这么大的阵仗吧……”
然而话说了多时，却没有等到同伴的回应。
偷窥的小宫女反而还听见了同伴慌慌张张的声音。
“奴婢见到赵姑姑！”
小宫女心里一紧，连忙扭头往旁边看去。
只见赵姑姑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，在她的脚下，另一个小宫女正跪在那儿，身体哆哆嗦嗦地，似乎十分害怕。
小宫女的心里“咯噔”一声，心里暗道了一声“糟了”，便学着另一个小宫女，连忙跪下给赵姑姑行礼。
“奴婢见过赵姑姑，赵姑姑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让我们做吗？”
“吩咐倒是没有。”赵姑姑的目光一直在两个小宫女的身上流连，“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，你们方才是在做些什么？”
她能这样问，必定是看到了方才小宫女往内殿之中偷窥的场景。
先提出偷窥主意的小宫女禁不住身体一哆嗦，连忙解释道：“赵姑姑，我们方才就是在庭中打扫而已，想着韵妃娘娘会不会需要什么吩咐，才来到了内殿门前，还往赵姑姑不要误会。”
“让我不要误会？你倒是说说，让我不要误会什么？”赵姑姑一脸玩味地盯着出声解释的小宫女。
她踱步走到内殿大门前，在瞥到那个被捅破的门纸洞时，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寒凉。
捅破门纸的小宫女偷偷抬头一看，只见赵姑姑已经看见了那个被捅破的门纸洞，心里暗喊了一句“糟了”，还没等赵姑姑开口说些什么，她就赶紧开了口再次解释。
“赵姑姑，您别误会，我向您解释！那就是我一时糊涂，想着韵妃娘娘待在内殿里都好几个晚上没有出来了，心里担心得很，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！是我糊涂了，下次不敢了！”
小宫女伏在地上，浑身不停颤抖着，一个劲儿在向赵姑姑解释着。
赵姑姑才懒得听这些，她冷哼了一声，语气发凉地发问道：“旁的我就先不与你说了，你告诉我，内殿之中的场景，你看到了多少？”
“内殿……我没有看到内殿多少的场景……”小宫女皱着眉头，十分费劲地回想着自己方才透过门纸洞看到的场景，说话都断断续续。
“我……我刚才就看见了韵妃娘娘坐在内殿里，我也没有看清楚娘娘在做什么，韵妃娘娘好像是在……写字？而且还是临摹的那种……赵姑姑，除了这些，我就什么都没有看到了！”
说完之后，小宫女就不敢再多说一句了。
她以为这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场景，即便是看了，也应该没有什么大碍，大不了就是被赵姑姑责罚一顿。赵姑姑才初入长明宫内，手段应该不会太过严厉。
正当小宫女在心里打着算盘怎么才能求到轻一点的刑罚时，赵姑姑的心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。
她们看到了不该看的，那么依照于贵妃对她的吩咐……
赵姑姑冷笑了一声，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冷冷地说道：“违背禁令，私自偷窥主子，你可知你该受什么罚？”
“这次是我做错了事情，受什么罚都是应该的，赵姑姑您说的是！”小宫女瑟缩了一下脖子，在心中哀叹了一句。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还护着自己的同伴，“赵姑姑，这些都是我的主意，不关她的事，她也没看见什么。您要罚的话，尽管罚我就好了，不要找她了！”
“还真是一对好姐妹啊。”赵姑姑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，“放心吧，去了阴曹地府，你们俩就受不了什么罪了。”
说罢，赵姑姑就掏出怀中的匕首，直接刺了下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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