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章 最终·美不胜收
只有螭吻愤愤不平，常在艾叶耳边吵闹，哀叹着：可惜苁蓉不肯认他们，否则他就能有个弟弟了。
但现在，螭吻也要走了，不光是他，囚牛兄弟都要离开了。
临走时，九个兄弟往一块一站，感叹着这难得的一次齐聚，分别之后，再见面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。
不舍得情绪太重，睚眦突然开口取笑囚牛：“你还是快回去吧，不然你家小凤凰怕是要急疯。”
囚牛一向正经，最怕别人拿乐仪跟他打趣，当下轻咳两声，回道：“你敢来打趣我，那我可就提太玄女了……”
睚眦立刻服软：“别，别提，别提……”
囚牛当然不会真的戳自己兄弟的心，但说到太玄女蒲牢却想起一事，道：“说起来，之前太玄女才去了一趟黑市，颇为费神，也不知道受伤没有？”
太玄女当然没受伤，黑市是蒲牢他们一同去的，内里情况他能不清楚，不过是借题说给睚眦听得。
果然，睚眦听后就变了脸，追问道：“她去了黑市？”
蒲牢点头如蒜倒。
这下睚眦不依依惜别了，头也不回，径直往太玄女的仙宫去了。
艾叶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，合着，这里面还有太玄女的事呢，可也不知这睚眦和太玄女之间却又有个怎样故事？
送走了所有人后，蒲牢握着艾叶得手问道：“这回，你总算不会跑了吧……”
艾叶瘪嘴，老大的委屈：“我什么时候跑过啊？你们假提亲把我骗到青城山的时候，我都没有跑过……”
“那次从鬼蜮回来之后，你可不就是跑掉，还说了一大堆的狠话。”
艾叶大呼冤枉：“我后来不是回来了吗？我那可是自己要回来的。”
谁知蒲牢听后，笑的神秘叵测的，这下，艾叶就知道肯定有鬼，追着他不停的逼问。，只闹的蒲牢没有办法，这才轻声道：“你当真以为自己走的掉吗？”
艾叶愕然：“什么？”
有些事，欲速则不达。放弃，是不可能的，只是逼的太急，往往适得其反。如今她要走便让她走，只要艾叶还在这人世间，就还有机会。
难怪某些人那时候突然就松了口，艾叶只道他终于想通了肯放人，没想到他竟然怀了这么深的心思，不禁怒道：
“你们天界的人，果然心机深沉。”
艾叶知道某人居心叵测，也知道某人用心良苦，最重要的，是她知道她们情投意合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，当初在青石镇上的一眼相认后，蒲牢原本并不打算与艾叶相认，因为他知道苁蓉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，前世也好，今生也罢，艾叶已是凡人，人既然已经找到了，心事已了，相认只是早晚的事，而对蒲牢而言，他只望她安好，那么一切便好。
可惜到最后，他到底还是抵不过相思泛滥，情深成灾……
蒲牢偶尔提起往事，总是会提起当年的抱山村，艾叶初时不懂，只觉得除了回门蒲牢甚少在抱山村出现，何至于如此念念不忘。
但到了后来，多少也品出点味道，忍笑道：“哎呀，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吃苁蓉的醋。”
蒲牢别过脸去，只说：“当初在那棵老松树下，你曾亲口说过，若他走了，定会想念他。也是你亲口说过，若是你能嫁给他，也不是一件坏事。”
艾叶噗一声笑了出来，嗔怪道：“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，只是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，好不容易有人跟我提亲，还是一位贵公子，我当然说好了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，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。“
艾叶道：”我现在全心全意心里都是你，就是拿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来跟我换，我也是不换的，我想要的只有你。
风藤不在了。
没了他的大嗓门，连青城山都变得安静了……
苁蓉也走了，崆峒黑海无边无际，从此就音讯渺茫了……
不过艾叶至今仍清楚的记得，在二人魂飞魄散的最后一刻，风藤突然张开了双手，拥抱了青城。
或许，在这最后一刻，青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……
至于苁蓉，也许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，想开了，也许他也只是想见见自己的父亲，只可惜这一场前因后果，实在让人无可奈何。
很多年后，艾叶曾问过蒲牢，那泫珠是什么神物？竟连天火都能挡下。蒲牢答道，那泫珠是天帝用自己的眼睛炼化而成，能避水火能解百毒。
天帝为何要将泫珠赠与灵狐公主，又为何将这珠子取名为泫珠？泫字，是眼泪的意思，泫然泪下。
天帝是否也因离别而痛心过，赠与泫珠又是否想要救灵狐公主与水火之中，这些陈年往事，早已随风而去，真相亦不得而知了……
不过有一件事，在囚牛离开之前，艾叶终于得到了证实。
那日青城山下，艾叶拦住了离开的囚牛，低声道：“我有一事，想跟大哥求证。”
囚牛似早已料到一般，只道：“你说。”
艾叶静默一会，才开口道：“当年，你们兄弟尽数被贬下凡间，是不是都是因为我。”
囚牛笑了一笑：“若我说是哪。”
这回答坦荡直接，毫不避讳，艾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，她不敢抬头，心里说不出的悲伤。
当年艾叶盗走了崆峒印，惹得天庭一片哗然，天帝大怒，认为四子不肖，更是将怒气牵连到蒲牢的母亲身上，认为海蛇低下，败坏龙子，当众痛骂她血统低贱，玷污龙脉，蒲牢见母亲受辱，如何能忍，当下便在凌霄殿上自剔仙骨，飞身堕仙。
天帝自入主天宫，掌管六界，为显公允，将自己九个儿子分散安置于四方闲职，谁知蒲牢仍犯下如此大祸，天帝认定九子不能久留于天宫，否则终成祸害，盛怒之下，下令将九子尽数贬下凡间，无召不得重返天庭。
艾叶虽然早已料到是这般结果，但如今真的证实了，却不知如何面对。
囚牛也不再看她，只望着远处天空：“都过去了…”
说罢，大步向山下走去，也不回头，只远远向艾叶挥手告别，辽阔长空，茫茫苍穹。
是呀，都过去了……
然而，还好还好，她所爱的人一直都在等待着她，万幸万幸，等待她的人也是她所爱之人，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……
若干年后的某个冬天，抱山村来了一对俊年夫妻。
女的手挎竹篮，篮子里放着些精美的点心和几件新裁制的衣裳，用料精湛，做工考究。男的拎着几壶好酒和一些下酒好菜。女的一路上说个不停，沿路同遇见的村民一一打招呼，很是熟络，村民们也都是一副见惯了二人的模样。夫妻俩一路向村东头的医馆走去。
快到门口时，女的突然抬腿踢了男的一脚，男的也不恼，反而原本只微微带笑的脸上瞬间就堆上诚意满满的浓浓笑意，只挤得眼角都快皱了，女的似乎这才满意了，牵着男人的手走进门去。
恰一阵风起，吹动门口的腊梅花枝，奇香扑鼻，美不胜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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