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 > 现实题材 > 三世堂不同

检察亭

嘴里嚼着花生米李二秃子吐着大舌头问:“李老三也该回来了吧!都他妈堵他这么久了,他他妈买卖不做啦?”说着把手里的花生米一摔,花生米蹦起老高,崩进油包里猪头肉里。两菜就酒,喝的不是酒,是愤怒。

桌边上的三四个人,互相看看,没人接茬。也难怪,李二秃子为了当这小官不知道走了多少门路。时间仿佛静止了……,见没人说话,秦五端起酒坛子给二秃子到满酒陪笑道:“二哥,咱们卡的就这么个县,大屯子也没几个,算得上的买卖儿也就李家哥俩,四大鼻子咱不是堵着了吗!好事不得一步步来吗?来来干了!”说罢一仰脖儿酒干掉了。

“才给他妈10块大洋,要不是你说情,我他妈还扣他!”二秃子瞪起了眼。不大的检察亭,又一次沉默了下来……

检察亭外三里地小树林里七台挂车……

“三哥,秦五爷咋还不挂灯啊!这天真冷啊!”挂上马蹄灯就是可以通过的暗号。

“董小辫,别瞎问,给马喂点黄豆,别让它们出动静,再好好看看马蹄子包好了没有!”这就是我爷,李三爷,李家屯的富户,哈哈哈,想想白手起家也真不易,关键是身逢乱世。狗皮帽,羊皮袄,毡嘎达头,腰系布带,别着半米长烟袋锅。董小辫转身小声告诉下去,大家逐一传下去了。

这七挂车,有三挂是我爷的,董小辫两挂,其他两人各一挂,爷爷是大打头的,带着大家伙走车讨生活,关键是信他。

今晚的月亮真圆,不知道是月映着雪,还是雪映着月,反正映得那条通往山脚下检查亭的蜿蜒小路格外清楚。寒风掠过,嗖嗖作响。有的人干脆窝在车尾蜷缩起来,手揣着衣袖,头尽量埋在衣领里。

爷爷目不转睛地看着检查亭,灯,恨不得,五爷马上挂出来。

那不是灯,是希望,更是一种解脱。

检察亭是个桦树做的木屋,里面烀上泥,遮风挡雨罢了。一个大土炉子,上面座着一只白铁壶,圆锥型,圆盖,扁把,六十度向上的嘴,呼呼冒着热气。这也是小屋的一份重要热量来源。

二秃子已经喝差不多了,还是喋喋不休的絮叨“你们好好跟我干,等挣了钱,咱哥们去“五福居”嘴里乱乱的,吐沫飞溅一般的落在酒碗里,小警察们继续附和。有两个已经喝倒了,倒在大炕上呼呼的打着呼噜。

“二哥,我扶你去上屋睡吧,天不早了!迷糊(警察外号)二哥的炕烧好没有?所谓上屋就是区分级别的方法,站长单独住,小警察挤在一块儿。

迷糊没接茬,看看五爷

“又他妈迷糊,我踢死你!””啊好了,好了,我刚又添的柴火”迷糊配合的回到

“不行,我,我就,就等他,我看他能飞过去不?”二秃子忿忿的嘟囔着。

“睡去吧,我,我盯着,二哥你放心,苍蝇都飞不过去。”五爷似乎也多了……

“那我可就睡了啊,迷糊你给我精神儿的啊,你跟五子头半夜,后半夜让那两死倒看着,我就不信了我就!”二秃子说着摇摇晃晃的起身,一个踉跄,迷糊抢着扶住了他。“走了二哥哎,咱睡觉喽!”迷糊略带戏虐的说。

“再给你二哥整两嗓子,迷糊的曲儿不比小凤芝不差啥”秦五爷提高了腔调告诉迷糊。“屁,就他,小凤芝唱的多好,去年冯员外老太太过寿,我去维持秩序,我听过,嘿,那身段,嘿嘿……”满是坏笑的脸上五官都挤到了一块。“二哥,我就给你听听,迷糊今天就给你看看,行不行?”迷糊信心十足的回到

挑过帘,迷糊给二秃子送上炕,哼起了《小拜年》:“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,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,家家团圆会呀啊,少地给老地拜年呀啊,也不论男和女呀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,都把那新衣服穿呀啊诶呦呦呦呦,都把那个新衣服穿呐啊诶呀啊。”哼唱间还带着点妩媚的动作,逗得二秃子也跟着哼哼唧唧的学唱,声音渐渐小了,变成了呼噜声。酒是喝到胃了,六十度,俩菜五个人等于干喝啊。

秦五爷挑帘一个眼色,迷糊出来了,“睡了?”五爷问,“嗯”

“二哥可真能喝,我,我多了,我得去方便方便”五爷边说边眼神向外看去,迷糊会意。五爷起身披衣,提灯,出门而去。把马灯挂在门边,向树林深处望了望,解手,再望,轻轻的开门进屋去了。

爷爷焦急的望着检察亭,迟迟等不来五爷的消息,心里空落落的。

这已经是第三次了,幸得秦五儿帮忙,但也非长久之计。一次借给二秃子庆祝高升,一次二秃子会相好的没在检查站。这提心吊胆的事儿,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这么干?人逢乱世,岂容你个平头百姓舒舒服服的过日子?为了家里的老婆孩子,拼了命也得干!再干一年,就能还上冯员外的钱啦,就消停的种地养活一家人应该没啥问题了!想到这些也就得到满足了,人也精神了不少!

依旧是寒风过岗,时间像凝固了一般。没人说话,马有时会时不时的跺跺马蹄,发出喘息声。没人抱怨,因为出了事有三哥在他们放心。

检察亭的门终于开了,先是一条门缝,随后是马灯微弱的光,就是那一点点光,我的天,简直是太阳一样的光亮!

爷爷机警的说:小辫,小辫,五爷出来了,大家准备!

董小辫迅速的推了一下王老憨:醒醒,叫他们走啦!老憨真的憨,就连回答都憨,“哦”,都急死个人,老憨叫其他人去了。董小辫飞快的蹿到爷爷跟前:三哥,没事吧?

爷爷并没有看他,依旧看着远处的检察亭脸上透露着坚毅的表情,坚定的回答道:没事!

真的不知道有事没事,这或许就是一种希望吧,幸运也是需要把握的,或许也可以运作。

老憨过来了:三哥准备好了,走吗?

爷爷停顿了三四秒钟:走!

决定一下,马车动了起来,车轮压得雪地嘎吱吱响,还好马蹄被包裹着声音似乎小了许多,其实这都是心理安慰。爷爷让过了每一辆车,观察了每一辆车,又从最后一辆迅速的跑了第一辆车。

“大宏过检查亭的时候别太快,压住他们,免得跑急了出动静!”

“是!”黄大宏是屯里爷爷最喜欢的车把式,做事干净利落。爷爷跟他一起牵着马头,一左一右,默声前行。头车离检查亭越来越近……

检查亭门外,爷爷就站在门口,使出浑身劲儿挥舞着手让车迅速通过,眼睛却盯住了门口,幸好有宏爷爷的头车压住阵脚,车队有条不紊的通过了,检查亭里没有动静,车队跑出了好远,爷爷才缓过神来追了过去……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