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贝币迷局
天禧二十一年夏至,明珠礁的雾站木楼上,陈白借着鲛人部的蚌壳灯,仔细辨认《更路簿》上的朱砂密文。帛书边角的星图与现代罗盘方位迥异,却在珊瑚礁群的标注处画着重叠的“正”字——与鲛人部贝币的暗纹完全一致。
“大人,老族长送来了新磨的贝币拓片。”苏绾递上浸过玫瑰露的丝帛,二十一枚贝币的齿纹间,竟藏着用极小楷书写的《商盟公约》片段,“阿珠说,这些贝币是她祖母的祖母传下来的,每代只传族长一人。”
陈白的指尖停在一枚刻着鱼尾纹的贝币上,齿纹间的“义”字与商部匾额的笔锋如出一辙。他忽然想起父亲狱中笔记里提到的“郑和宝船曾携‘清正贝’出海”,莫非这些贝币正是前朝遗物?
“报——”守礁的鲛人勇士浑身滴水冲上木楼,鱼鳍状的耳饰还滴着磷光海水,“西南角发现三艘黑船,船首挂着破碎的狼首旗!”
林三刀啐掉嘴角的椰叶:“果然来了。大人,要不要启动‘珊瑚链’?”所谓珊瑚链,是鲛人部用活珊瑚在暗礁区培育的天然屏障,商卫营的弩手藏在礁盘后的洞穴里,可借雾幕掩护发动袭击。
“慢。”陈白望着海平线上升起的黑雾,忽然注意到黑船航行的路线竟避开了所有暗礁——只有熟悉《更路簿》的人才能做到。他对老酋长道:“请贵部勇士潜到船底,看看有没有贝币的荧光。”
半个时辰后,鲛人勇士带回半枚染血的贝币,齿纹间的“正”字已被刮去一半。老酋长的面色凝重:“是叛逃的二头目乌图干,他去年偷了三箱贝币,说要献给‘海上的云雷王’。”
陈白心中一凛。云雷王,正是云雷商会新拥立的领袖,据碎叶城密报,其真实身份是张晋年的庶子张承晦。他展开从官船缴获的密图,发现黑船的目标正是雾站下方的沉船残骸——那里极可能藏着郑和宝船的航海罗盘。
“苏绾,你带阿珠去沉船处,用玫瑰雾标记罗盘方位。”陈白将《更路簿》塞进防水竹筒,“林兄,你率商卫营从北侧佯攻,我随老族长从暗河潜入。”
暗河的幽蓝磷光中,陈白握着鲛人勇士递来的鱼尾形匕首,脚蹼划破水面的声响惊起几尾发光的银鱼。前方洞穴里,乌图干正举着凿子敲打沉船的舱门,腰间挂着十二枚完整的清正贝,每一枚都在幽暗中泛着微光。
“住手!”老酋长的鱼叉抵住乌图干的后颈,“你忘了鲛人部的祖训?贝币是海神的眼睛!”
乌图干转身,脸上的狼首刺青在磷光下格外狰狞:“海神?楚朝人用雾染了海神的鳞片,只有云雷王才能让我们拿回珍珠!”他忽然吹响海螺,洞穴顶部的钟乳石竟开始崩落——原来他在沉船舱门设了火药机关。
陈白扑向老酋长的瞬间,看见舱门轰然打开,露出半具戴着鎏金冠冕的骸骨,怀中抱着的青铜罗盘正对着帛书星图的方位。他一把扯下罗盘,拉着老酋长躲进暗河的支洞,身后传来火药爆炸的闷响,海水瞬间变得浑浊。
回到雾站时,黑船已在商卫营的弩箭与鲛人勇士的鱼叉下退至礁盘外。苏绾浑身湿透,却紧紧护着怀中的罗盘:“大人,罗盘背面刻着‘永乐十七年’,还有一行小字——‘清正为舵,信义为帆’。”
老酋长抚摸着罗盘边缘的鱼尾纹与云雷纹交织的图案,忽然老泪纵横:“这是海神之眼!当年郑和大人离开时说,若有楚朝人带着‘正’字贝来,便把罗盘交给他。”
是夜,陈白在雾站的望海亭召开商盟与鲛人部的盟约大会。十七盏蚌壳灯围成圆圈,每盏灯上都贴着贝币拓片与商符的剪纸。老酋长将砗磲冠递给孙女阿珠,自己捧起青铜罗盘:“从今日起,鲛人部的贝币与楚朝的商符同辉,雾站的更夫既敲海锣,也唱清正歌。”
陈白取出《商籍永制》副本,在末页增补条款:“南海诸部贝币可作商盟通行货币,与铜钱、宝钞等价兑换,违者必究。”他望向阿珠头上的玫瑰绢花,忽然笑道:“阿珠,以后你就是鲛人部的‘贝币使者’,负责教商卫营的哥哥们唱海神歌。”
三更时分,陈白独自登上望海塔,将青铜罗盘与《更路簿》并排放置。星图与罗盘的指针在雾霭中渐渐重合,竟指出一条从未在官图上标注的航线——直通南海深处的“永乐洲”。他摸出父亲的玉佩,借蚌壳灯的光在罗盘背面刻下“清正”二字,与原有的铭文浑然一体。
“大人,广州传来急报。”老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,“市舶司以‘私通海匪’为由,扣押了泉州商盟的五艘货船,领头的正是上次的狼首刺青中年人。”
陈白望着罗盘上闪烁的磷光,忽然轻笑:“也好,正好带着这海神之眼进京,让新帝看看,有些人嘴上喊着‘海禁’,实则在替云雷商会凿开盗宝的洞。”
南海的浪潮拍打着雾站的桩基,将“清正”二字的光影推向更广阔的海域。陈白知道,这场关于贝币与罗盘的争夺,不过是南海迷局的开端。但正如鲛人部的贝币终于与商盟的云雷纹相认,他坚信,只要商道的罗盘始终指向“清正”,再深的海底迷障,也困不住驶向永乐洲的船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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